猎云网注:无论是从政策环境,还是消费分级的角度来看,网约车行业对从业者的要求都越来越高。德勤的一份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5月,全国338个地级市中,已有逾200个城市出台网约车管理办法。在未来,一线城市和部分二线城市的监管会越来越管。文章来源:天下网商,作者:丁波。
3月24日凌晨,湖南常德一名滴滴司机遇害。根据常德市鼎城区公安局官方微博发布,嫌疑人杨某供述,其悲观厌世早有轻生念头,当晚因精神崩溃无故将司机陈某杀害。
有网友评论,“网约车真的不好干啊!”
自网约车出现,关于其安全性的争议从未停止。中国司法大数据研究院2018年发布的报告显示,网络约车司机万人案发率为0.048,传统出租车司机万人案发率为0.627,是网络约车司机的13倍。
不过这次,实施犯罪的是乘客,网络约车司机为受害人。
8年多的网约车战争,颠覆了出行领域的业态和从业环境。这两天,天下网商编辑也与网约车司机们聊了聊生存状态,关于压力、焦虑和委屈。
焦虑、生存压力增大
“不寻思再干网约车了。”老周早就打定了主意。
已经有好几个月,老周都在发愁——完不成17单,没法拿到曹操出行平台的奖励了。
这是近半年来的常态。今年2月,老周连过年那几天都没闲着,总共做了282单。平均每天10单,刨去公司拿走的部分,他只能赚五六千。
没活儿的时候,他把车停在路边或巷子里等平台派单。最近,老周打开曹操出行App时,老周总能看到周围还趴着三四十辆公司的专车。
相比于三年前兴致勃勃冲进网约车行业、月入一两万的光景,如今的收入分配方式让老周心灰意冷。
去年平台新一轮调整后,老周每个月要交给公司6000元。收入比入行时少了一半,甚至赶不上当年开出租的利润。
老周记得,这是第四次政策调整了。每次调整过后,司机到手的收入就要少很多。
真要赚钱,也不是没有方法——延长工作时间,总能多做几单。
但开了这么多年车,老周的肩颈、脊椎都已经落下了职业病,吃不消更高的工作强度。他见过不少新入行的年轻司机,为了赚钱一天跑16个小时以上,结果不到一年,身体就吃不消了,只能匆匆改行。
“我已经看到自己的形势了。”对于辞职退车,老周已经想得很明白。
老周不是唯一退车的司机。在他早前加入的名为“缘分一家人”的微信群里,19个成员来自五湖四海,都是正在退车或已经退车的专车司机。
大家都经历了补贴红利期、奖励减少、平台提高抽成比例的过程,一起对平台的新政策吐槽,又相继离开了网约车平台,各自谋生。
老周盘算着,不开网约车以后,就去找个交五险一金的公司开货车,事儿少稳定有保障。
“网约车市场饱和了”
“网约车市场饱和了”,这是老周观察和思考了半年多得出的结论。
从19岁第一份开货车的工作算起,老周已经在车里讨了34年生活,车子从北京现代换成了吉利帝豪,是不折不扣的老司机。
出行领域潮起潮落,老周每一步都努力地踏在浪尖上,他自认为是个会把握形势的人。
2005年,老周来到杭州开出租车。正好赶上了行业最景气的几年,每个月能有七八千的收入。靠这份工作和一些积蓄,他在杭州买房安家,成了新杭州人。
如果不是前几年的补贴大战,老周的出租车要开到退休。
2014年前后,滴滴和快的在全国排兵布阵,攻城略地。战火先从出租车行业烧起,老周也经历了好几台手机同时抢单,月入两万的时光。
各网约车平台发展历程(来自德勤咨询)
可好景不长。次年,当网约车的主角从出租车换成了私家车,老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生意越来越少,雇的换班师傅也辞工去开滴滴了。
一年多后,老周结束了出租车业务,改行成了曹操出行的专车师傅。一晃三年多过去,老周没想到网约车的生意也因激烈的市场竞争而走到了尽头。
老周的同行——首汽的王师傅也表示,曹操专车确实抽成比例比较高。他和老周发出了同样的感叹,网约车生意越来越难做,身边许多司机都不干了,“只能这么跟你说,车多人少。”
在王师傅看来,杭州网约车的竞争激烈程度比其他城市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抱怨道,还有很多司机从其他城市赶来“抢饭碗”。近年来上海要求网约车司机必须具备上海户籍,不少司机就将阵地转移到了杭州。
从媒体最近公布的信息来看,杭州合规的网约车数量是上海的3倍多,获得网约车从业资格证的司机人数是上海的1.7倍多。
而其提及的“车多人少”现象,恰恰对应了老周的“市场饱和”一说。更确切地说,是市场供给的增长速度超过了市场需求的增长。
老周在这个城市做了15年生意,他见证了高架桥在这个城市一座座建起,街头的车子和行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年,杭州市的常住人口数增长了0.5倍,民用汽车保有量增长了6倍。路上营运的车辆从5000多台出租车,变成了3.5万辆网约车和1.2万辆出租车。
数据表明,蓝海早已变了成红海,做网约车生意压力越来越大。
老司机们的委屈
昔日互道“我们补贴很多,你们也不错”的光景不再,司机们开始从平台管理、服务成本、客单价、订单量等角度重新衡量眼前的这份生计,行业竞争也进入了更务实的下半场,重心从跑马圈地转向了服务质量的比拼。
在这个转变过程中,老周多少有些不适应。开网约车的这三年,他甚至觉得越来越委屈。
除了公司不断提高抽成比例,乘客提出越来越多的要求让他难以接受。“我有30%的客人很过分”——他印象最深的一次,绕进入小区内等待半小时,却始终不见乘客下楼。
滴滴专车的孙师傅也曾遇到过“奇葩乘客”,开了3公里赶过去接人,订单的起点和目的地相距只有500米。4名乘客上车后,喝了3瓶免费的水。
这些印着滴滴logo的小瓶矿泉水,是区别专车和快车服务质量的指标之一,也是孙师傅花1块钱/瓶的成本从公司买来的。
虽然4名乘客的订单从程序上来说没有问题,喝水也是享受正常的专车服务,但这样亏本的买卖能让孙师傅耿耿于怀很久。以至于,他总是会不经意地提醒乘客每瓶水的进价。
除此以外,出车时要穿黑色正装,乘客上下车时要说规定的问候提示语,帮忙开车门、提行李等也是规定动作。凡此种种,老周和孙师傅在以前的职业生涯中从未经历过。
德勤咨询《网约车市场白皮书》
无论是从政策环境,还是消费分级的角度来看,网约车行业对从业者的要求都越来越高。
德勤的一份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5月,全国338个地级市中,已有逾200个城市出台网约车管理办法。在未来,一线城市和部分二线城市的监管会越来越管。
老周说办完退车手续,他的专车司机生涯就告一段落了。
在此之前,开出租、买房、转行成专车司机的老周,这次不打算继续踩浪尖了。
头顶的地中海也在宣告,这个男人不再年轻。他终于不用把白衬衣穿在保暖内衣外面,然后再套上那件已经龇了毛的正装了。
他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把游戏留给了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