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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湖北的互联网人:我是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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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03 被困在湖北的互联网人:我是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

有人薪资腰砍,房贷车贷嗷嗷待哺,也有人因为线上流量大增而工资翻倍。

猎云网注:疫情下的二月,是让互联网人心惊肉跳的二月。身在湖北的互联网人则更深切地体会到这场疫情风暴带来的影响,火炉旁边做数据、睡醒开复盘会,他们,并没有因为疫情放慢本该向前的脚步。文章来源:创业邦专栏iFeng科技,作者:郑媛,编辑:于浩。

疫情下的二月,是让互联网人心惊肉跳的二月。有人搁置了跳槽计划,有人薪资腰砍,房贷车贷嗷嗷待哺,也有人因为线上流量大增而工资翻倍。

身在湖北的互联网人则更深切地体会到这场疫情风暴带来的影响——湖北封城,线下业务停摆,远程办公下的这些互联网从业者,成为了一家之中为数不多的有收入的人。哪怕线上办公需要“007”,面临降薪“威胁”,或者要超负荷工作。

对他们来说,疫情未结束,战斗不停歇。(以下文字来自受访者口述)


“想到武汉、想到黄冈,都是生活过的地方,却变了模样。”


——姜姜,北京区块链行业从业者

1月19日,我从北京坐高铁到武汉站,目的地是湖北黄冈蕲春。在出发的前一天,通过新闻知道了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出现了不明肺炎,那时我还在北京,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

后来我经常在想,如果提前知道了肺炎的严重性,我还会选择回家吗?

回来后的第三天,新闻公布了肺炎人传人的消息,我在家里不停的刷微博,看朋友圈,铺天盖地的武汉物资告急新闻,外地的朋友都说,说过年不回湖北了。

后来武汉封城,启动一级城市防护,我曾经在武汉生活过5年,不敢相信这个举措需要多大的勇气。

在公布地区确诊人数后,黄冈成为了除武汉之外确诊最多的地方。那几天我担心得睡不下觉,想到武汉、想到黄冈,都是生活过的地方,却变了模样。

现在距离我回家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距离我线上“营业”也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在我们行业里有一句话,叫“币圈一天,人间一年”,可能有些夸张,但是也代表这个行业特殊性。企业想占得一席之地,就需要更快。

所以即使我在家办公,每天加班到12点都只是常态。公司的老板也会工作到凌晨2点,不管几点发微信,他都能很快回复。

至于抖音上各种花式在家办公操作,都是假象,毕竟没有哪个公司能在疫情面前真的“无所谓”,连餐饮大佬西贝都得借银行才撑三个月,又更何况是其它呢?

公司不仅工资按时100%发放,还给每个人500元的防疫补贴金,很良心了。

我作为公司唯一的湖北女生,公司一没给我特殊待遇,二没对我的工作有任何调整,我反而更满足,能完成工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疫情,原定于年初去上班的爸爸、哥哥、嫂子,以及我的妈妈全都困于家里,难得的一家人整整齐齐地都在家,而我也成为唯一一个每个月还有收入的人。

闲下来的时候,奶奶会让我教她用手机,怎么接电话、怎么打电话,其实在这之前我告诉过了她很多遍了。她再问,我再答。

有一天,妈妈跟我说我嫂子怀孕了,我还挺开心的。我妈把力所能及的能做的吃的都做了,但是只有青菜,嫂子每天脸色都很差,孕反严重,营养不良。

强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成了我家的写照,也是因疫情所影响的万千个家庭的写照。

后来,我妈为了给嫂子补身体,凌晨6点去排队买肉,买回来,炖好。在道路到封闭的情况下,嫂子需要去产检,还是层层联系弄到通行证,好在小生命一切正常,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今天是我爸50岁的生日,一家人满满当当地围坐在饭桌上,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和父母一起过过生日了,不知道他们心中空缺了多少个生日的陪伴,很庆幸今天,会永记的今天。

“有时我会怀疑,那些需要做到凌晨的表格真的有必要吗?”

—— 玲玖,就职于北京某互联网公司

在放春节假期之前,我在公司狠狠加了一个月的班。我所在的在线酒旅行业,不可能错过这个春节档期。

1 月18日,钟南山发布“不明肺炎人传人”消息,当时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多严重,带上10个口罩,拎着打点好的行李箱,我就坐上了去高铁站的出租车。

我的目的地是襄阳市,离当时的疫情中心武汉300公里,也是湖北省最晚封城的城市。下高铁后,经过5个小时大巴的颠簸,终于回到了襄阳家中。这时在北京的湖北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退票。

在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村里通知过年不准串门,我才感觉事情比较严重。

但是我打算在假期结束前返京,武汉被封,襄阳也封城怎么办?我是部门的领导,如果不去公司,怎么跟他们一起“战斗”?

我原计划回北京后先到酒店隔离一周,然后回到出租屋准备上班。而就在我将这个计划告诉身在北京的室友之后,襄阳,也封城了。

2月7日,公司发布了在家办公的通知,由于在酒店行业, 团队的线下KPI这段时间几乎全军覆没。

我很心疼团队的小伙伴们,每天4-5小时的复盘会,开完会还要加班做表格。这段时间,领导也给了很多跟业务不太紧密的琐碎任务,因此即便在家,下班后还要工作到凌晨一两点。

有时,我会怀疑,那些需要做到凌晨的表格真的是有必要的吗?

到2月27日,我我手下的团队已经有5人离开了。由于没有业绩,剩下的员工,包括我在内,也只能拿到一点基本工资。

转眼在家也已经工作了大半个月,以往一年只能在家呆5天,除了没有办公室座椅的舒适,这段陪伴家人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白天工作,晚上和家人一起吃饭,聊天,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最近还有小伙伴在陆续离职,公司也有难处吧。任去留、不焦躁,好好工作,努力帮助更多的人。

“嫂子给我发了800块钱微信红包,让我留在武汉,不要回家了。”

—— 小七,武汉某互联网公司员工

我是封城前最后一批“逃出武汉”的人。

我在武汉一家比较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工作,截止到腊月三十日,公司都在正常办公,只是每天会多发一个口罩。在钟南山表明了“人传人”之后,我仍然没有太在意,直到凌晨接到了武汉封城的推送,对“不知名肺炎”的恐惧,才真正袭来。

嫂子得知“肺炎”的情况后,给我发了800块钱红包,让我不要回黄冈了。但是比起独自呆在武汉,我更想回到黄冈的家。我收拾好东西,卡好时间,让爸爸开车到武汉接我回家。

那天的光谷路上还有很多车,上高速的车排的很长,都是赶在10点前想要出城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在封城的前一天,有30万人离开了武汉。

封城令下来之后,各地开始设置路障,导航上能走的路,都在地图软件上堵成了黑色。从武汉“逃”回黄冈,不到两小时的路程,我爸从清晨开到了中午。

后来当全省和全国的病例激增的时候,“逃离武汉”的人成为了微博上的罪人。但是所谓的“逃离”,对我来说真的只是“回家”而已,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这么做,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到家之后,我和我爸都各自在家隔离,过了几天黄冈的确诊人数也迅速上升,成为了继武汉之后首个确诊破千的城市。

庆幸的是,我和爸都平安度过了隔离期,假期之后也开始在家正常办公。

后来公司传出了两个同事感染新冠肺炎的消息。武汉封城、湖北封省之后,医护人员医疗物资紧缺、所有小区封闭管理,如果不回家,我也会像那些被关在屋里的人一样无依无靠吧。

由于疫情,爸妈工作的足浴店这段时间全部闭门歇业了,他们很发愁。我倒不担心,商店总有开业的一天,而互联网人只要有电脑,在哪里都是办公室。

相反,这段时间由于疫情影响,我们公司的线上流量迎来一波增长,虽然不是高质量的增长,但也不至于让我降薪,比起身边丢了工作的朋友,我还算幸运,可能这就是互联网公司的在疫情中的优势吧。

结语

三月伊始,姜姜、 玲玖、小七陆续拿到了上个月的工资,他们成为了一家之中唯一有收入的家庭成员。比起疫情下遭遇裁员、降薪的同仁,他们的境遇似乎还算幸运。

火炉旁边做数据、睡醒开复盘会,身在湖北的互联网人,并没有因为疫情放慢本该向前的脚步。时间不够用,工作到晚上12点是常态。

姜姜告诉我们:“每晚奶奶都会来我房间坐一下,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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