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云网(微信号:ilieyun)】7月18日报道 (编译:AlphaMk)
编者注:本文原作者为Thomas Brewster。
在布拉格五星级酒店U Prince的屋顶露台上,今年59岁的Pavel Baudis调查了这座他居住了大半生的城市。他身后是布拉格的旅游重镇广场和泰恩镇前圣母教堂宏伟的哥特式尖顶;在他面前是一排排赭色的屋顶。
在他有生之年里,这座城市已经变得多姿多彩了。在华沙条约组织(Warsaw Pact)的军队镇压布拉格之春(Prague Spring)后,Baudis度过了一段黑暗的日子,巩固了共产主义的理想,这种理想如此严苛,以至于他的父亲无法从事精神病学工作,他自己的教育也受到了限制。随后,1989年天鹅绒革命(Velvet Revolution)之后,自由主义就开始了,这为像Baudis这样的发明家创造了机会。
在整个人生中,他始终保持着冷静、节俭的态度。正是这样一种心态,使他能够将一家在共产主义政权衰落时期创建的网络安全小公司转变为一家正在以某种方式超越迈克菲(McAfee)和赛门铁克(Symantec)等强势美国竞争对手的行业领导者。这也使他位列少有的捷克亿万富翁之列。
Baudis的产品是一款名为Avast的杀毒软件,在全球范围内超过4亿台电脑和智能手机安装了这款产品。就如迈克菲和诺顿(Norton)等也是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发的产品一样,产品功能主要是为了防止网络犯罪分子和间谍在计算机上安装数据窃取工具。
区别在于,Avast是免费的,而且只在网上销售,而不是在实体店。这种“免费增值”模式已经将公司提升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高度,尤其是在2018年伦敦证券交易所进行了IPO时达到了巅峰,公司至此步入了价值高达40亿美元业务的规模;同时,截至2019年6月,Baudis的净资产已达到14亿美元。
虽然不断增长的财富使Baudis成为亿万富翁俱乐部的一员,但他是谦逊的典范。Baudis穿着一件朴素的海军背心,戴着一个黑色的腰包,一圈浓密的白发围绕着地中海,从外表看一点都不像有钱人。在酒店寒冷露台上进行的两小时谈话中,他惜字如金——在有条不紊地喝着热巧克力和一杯Staropramen啤酒时,谨慎地发表着言论。他声称自己“没有昂贵的爱好”,他最喜欢的消遣是寻宝游戏——参与者使用GPS坐标寻找宝藏。其投资规模小而明智,最近投资了一家尿布制造商和附近一家能看到城市最壮观地标——布拉格城堡的酒店。“我对酒店管理不是很在行。这次投资会让我学到很多。”Baudis谈到副业时这么说到。
对于Baudis来说,其更加有利可图的决定之一是招募了一位美国职业经理人Vince Steckler,他Avast的“王牌”。Vince Steckler已经担任Avast首席执行官整整十年了,他是赛门铁克的前高管。他兴高采烈地夸赞公司在Baudis领导下取得的成功。
Steckler说:“我今天早些时候刚刚看了阿斯顿马丁的股票。当时我们是今年(伦敦证交所)第二大IPO,阿斯顿是最大的。现在我们的(股票)比阿斯顿马丁更有价值。”他没说错。这家最受邦德喜好的汽车制造商股价暴跌,已经蒸发了超过30亿美元出头一点的市值。
Steckler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常规的CEO选择。2005年,当他还是Logicon公司的高管时,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罚了一笔35万美元的民事罚款,对外表明的罚款原因是:Steckler通过与硅谷软件公司Legato签署一份价值700万美元但是带有交易取消条款的合同来帮助后者提高收入记录。
据SEC称,Steckler明知道取消交易后本应阻止Legato将这笔订单算作销售额,但他反而教对方公司如何对其财务部门隐瞒该条款。一位前Avast的员工表示:员工们过去常开Steckler的玩笑,称其是“坐在楼上的老骗子”。
在去英国IPO前后,英国媒体对Steckler的业绩进行了严格审查。通常情况下,Steckler在任何话题上都很健谈,但他当时对此不发表言论;同时,他也拒绝在此次《福布斯》采访时对此置评。2009年,Baudis和共同创始人Eduard Kucera在寻找CEO候选人时,Steckler并不在两位的候选人名单中。他们心里的人选是Steckler的前老板,即赛门铁克前副总裁Giesbrecht。Steckler开玩笑说“他们找到了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但不是我。”Giesbrecht拒绝了这一提议,但将Baudis和Kucera介绍给了Steckler。Steckler抓住了这次机会,从新加坡搬到布拉格工作,并从联合创始人手中接过了这一职位,而联合创始人们则担任公司董事会的领导。
尽管Steckler有缺陷,但就从公司的业绩来看;在其领导下,公司的用户基数翻了一番,2018年实现了2.483亿美元的营业利润。Steckler表示在2009年其加入公司时,公司的收入只有2000万美元。在完成大量收购后,用户数量大幅增加,通过一些合作伙伴以及积极拓展全球市场的方法,收入猛增远超过去十年。但是,Steckler的时代几乎结束了:在和我们会面的两周后,他就宣布将在6月底退休。他的继位者是公司的得力助手,也是Baudis最早的员工之一,捷克人Ondrej Vlcek。
Steckler可能为公司提供了类似于美国资本主义的激进,但正是Baudis和Kucera对产品坚定不移的信念,才使Avast成为了独角兽,并发展地越来越好。
Baudis的所作所为会让人们联想到如扎克伯格这样的现代科技大亨,但没有炫耀的成份。上世纪80年代末,他结束了对化学学位的探索,承认自己不是成为自然科学家的料,转而将求知欲爆棚的思想运用到了计算机上。在苏维埃政权下,很少有消费电脑可供Baudis使用,但他在一家听起来就很严肃的数学机器研究所工作时,设法弄到了一台Olivetti M24。他当时就知道自己写的图形软件没有市场,因为当时捷克斯洛伐克的政治和经济孤立到令人窒息。
Baudis说:“令人沮丧的是,即使你本身很不错,做得也很好,却也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知识。很多人会请你讨论政治信仰和观点,如果他们不满意(你的回答),你就失业了。”
但后来Baudis收到了一张带有原始的计算机病毒软盘,是Vienna计算机病毒。他说:“我的同事都不感兴趣。(他们认为)这是个玩具。所以我自己拿了并开始探索它。那些同事们一定会在(Baudis取得第一次胜利的)那天后悔:Baudis的工具——只是简单地找到并删除了文件擦除恶意软件,将成为第一个Avast反病毒引擎和创办企业的关键组件。
尽管美捷伙伴关系后来会给Avast带来了奇迹,但在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与美国工业巨头的竞争几乎使Baudis和Kucera屈膝。他们拒绝了麦卡菲和赛门铁克反复试图占领市场的企图。1997年,麦卡菲试图收购公司。一直坚定不移的Baudis回忆到:他和Kucera没有出售公司,而是提出要授权给麦卡菲软件。Baudis笑着说:“他们说‘不,不可能’。但两个星期后,他们就回来了,而且拿了授权。”
然后,在21世纪初,随着赛门铁克采用低价去攻占全球市场的策略,Avast的领导们不得不尝试一些激进的做法。他们的计划也是要走向全球,但由于没有营销预算,所以只有一个选择:免费提供Avast。Baudis回忆说:“我们要么停止业务,要么做一些改变。我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捷克本土的竞争对手AVG两年前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但却犯了一个重大错误,没有提供多语言的服务。” Avast不会犯同样的错误。2001年免费开放两年后,Avast拥有了100万用户;到2006年,拥有2000万用户。Baudis把部分成功归因于运气,但把大部分功劳归功于公司开放的极客文化。他回忆说:“我们很幸运有了那个时机,而且很幸运这个产品不仅是免费的,而且是建立在口碑上的。”
不像卡巴斯基(Kaspersky)、麦卡菲以及赛门铁克等公司的杀毒软件从在百思买(Best Buy)和其他零售店销售进行一次性获利,Avast则是通过鼓励用户购买和下载该软件的pro版本获得收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免费增值工具给其提供的大量风险数据,这个pro版本会变得更智能。同时,与其他软件制造商的营销合作提供了另一种收入来源;例如,自2009年以来,作为对从谷歌获得未知费用的回报,Avast会推荐新用户下载Chrome浏览器。
AVG也用同样的方法以类似的速度发展着。Steckler加入后不久,公司领导层就决定必须击败AVG。在2012年尝试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计划夭折后,Baudis、Kucera和Steckler制定了一项吞并AVG公司的计划。由于缺少资金,他们在2014年“诱使”私募股权公司CVC Capital Partners持有大量Avast的股份。他们对AVG开出了10亿美元的估值。
两年后,在多次拒绝被采购之后,AVG放弃了挣扎,最终以13亿美元的价格卖出。这次收购让安装了Avast系的计算机和智能手机数量超过了4亿台。据行业分析公司Opswat的数据,尽管Avast的收入与竞争对手的数十亿美元相比还不足以道,但截至2018年底,windows用户在反病毒游戏中选择最多的是Avast,比排名第二的麦卡菲高出6%。
收了AVG之后,Avast就奔着上市去了。然而,在距离伦敦IPO不到一年的时间,灾难就降临了。当时,黑客们找到了一种方法能把公司的另一个收购项目Piriform CCleaner变成了网络服务的发射台,使得230万台电脑感染了病毒。
2017年9月,黑客病毒袭击了下载了CCleaner的用户,而该软件本应帮助客户删除危险软件的。在此期间,任何更新或安装受感染的CCleaner的计算机上都安装了后门。据网络安全分析人士称,这些攻击的特征满足了所有具有中国政府支持的病毒袭击特征,试图感染包括思科、英特尔和微软在内的主要科技公司,但目前仍尚不清楚那次攻击的范围。
Baudis如今对危机的反应通常是直截了当的:“我们吸取了教训,就是当我们收购一家公司时,我们必须更快地安装我们自己的程序。”
Avast通过与执法部门和网络安全界保持沟通,成功地解决了那场危机,并将这一事件叙述为自己是一家被世上最具才华的间谍盯上的网络安全公司。那次袭击只是通往伦敦证券交易所的减速带,Avast还是于2018年5月10日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估价34亿美元。这使Avast成为有史以来在伦敦证交所上市的科技公司五强之一。这远远超出了Baudis在20世纪80年代的梦想。他说他只想要一个比图形程序更受欢迎的产品:“这很宏大,感觉很好。”
Baudis:“我们要么停止业务,要么做一些改变。我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Steckler表示:为了进一步扩张,Avast计划今年推出其第一款家用硬件产品。这个小盒子将监控家中所有的互联网流量,标记并阻止对物联网(IOT)设备(如冰箱或Sonos扬声器)的风险威胁。“人们其实可以对亚马逊的Alex助手进行很多攻击和破坏。” Baudis警告说。
公司的Omni box将在PC端和手机端提供年度订阅服务。暂时没有其他的杀毒竞争对手进军家庭安全领域,Steckler也承认这是一个风险。但根据Frost & Sullivan的分析师Tony Massimini的说法:如果有人愿意做这个领域,那就是Avast。“这个领域是人们一直在谈论的,但让我们看看是否有人真的能成功。我认为Avast在这方面有相当大的潜力。”
并不是说Steckler将引导Avast迎接未来的挑战。毕竟,他6月底就正式退休。继任者是Ondrej Vlcek,后者最近宣布他将只领取1美元的年薪。因为他和董事会都相信,以股权为基础的激励以及手中2%的股票份额已经是一笔足够的报酬。
尽管战略和领导层发生了变化,但精明的Baudis仍然持有大部分股份,这是只有他成为亿万富翁而他的同事不是亿万富翁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持有27%的股份,而Kucera持有10.5%的股份,Steckler持有3.3%的股份。
无论是公司内部的员工还是外界,人们一直对Baudis在天鹅绒革命后的这30年来,平稳地创建了这个网络巨头公司表示称赞。公司元老Costin Raui说到:“我认识Pavel 20年了。我非常尊重他的为人,也非常尊重他所做的一切。”
Baudis说:“你必须改变整个公司的运作方式和运作方式。但又仍然需要在某种程度上保持公司文化。”
在所有收购中,Baudis一直保留了公司推崇的极客风气。“你必须改变整个公司的运作方式和运作方式。但又仍然需要在某种程度上保持公司文化。”这一文化就是Avast 1700名员工中有一半以上在捷克共和国和加利福尼亚的研发实验室工作的原因;也是为什么那台20世纪80年代末的Olivetti会被保存在布拉格总部的原因。
当太阳在布拉格上空落山时,Baudis回忆起这座城市的沧海桑田。“在1990年,一切都是灰色的。许多建筑物外观都很差。市中心变化很大……”
就在搬到乡间别墅之际,Baudis启动公司基金会,将营业利润的2%贡献给有价值的事业。基金会的目标之一是改善捷克共和国的姑息治疗(palliative care)。在共产主义和近代资本主义的严酷岁月中,正是Baudis回馈国家的方式成就了他如今亿万富翁的身份。